他们说,我是傻子。
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傻子。
他没有记忆,或许是没有的吧。甚至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,只是一个人格,又或许是一个人意识的一部分。
他不是真正存在的。
睁开眼的时候,看着四周或打量或算计的目光,他第一次直视了人的恶意,那么的直白,那么的刺眼。
所有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是傻子么?
或许是吧。
那些人哄骗着他,像是看待垃圾堆里的一只老鼠,把他关在漆黑的房间,把他按在清澈的溪水里,天空很蓝,耳边满是嘲笑声。
感受着越来越续稀薄的空气,心跳声也像是响在了耳边,一声,一声,又一声。
他的眼前一片空白,耳边只剩下嗡鸣声。
“那就叫阿木吧。”
他记得她,一直都记得,记得笑笑,也记得自己的名字“阿木”。
他不是傻子,他有名字,他叫阿木。
月夜星空之下,他始终都记得坐在稻田边笑着的女孩。那是第一次,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纯粹的眸子,没有恶意,没有嘲讽,也没有厌恶。
她会和他聊天,也会毫不吝啬地对他展露笑容。
没遇到笑笑之前,他经常一个人躺在稻田的草垛上,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。
后来遇到了她,他才知道,原来真的有人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。
他喜欢她,很喜欢,想要一直跟着笑笑。
村子的旁边有树林,树林里面有很多漂亮的野花,他每天都去摘,选最漂亮的那一朵,还有蝴蝶,落叶,很多很多,他觉得漂亮的东西都想要分享给她。
他习惯了像老鼠一样的生活,只在晚上出没,藏在角落里,低着头,从来不敢让别人看清自己的模样。
他知道的,他身上很脏,满身的污泥伤疤。
但是对着她,他也想要献上自己的笑容,即使是丑陋的,他也只剩下一颗真心了。
“阿木是笑笑的,永远都是。”
“阿木永远都不会忘记笑笑的!”
“笑笑……别不要阿木。”
别不要他。
他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片黑暗,脚下布满了淤泥,淤泥里有无数双手,耳边还有不同的声音在重复。
你是个傻子,你甚至连人都算不上。
阿木,就只是一个意识而已。
一个从被分裂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被毁灭的存在。
他真的很喜欢坐在笑笑身边,陪着她一起仰望星空的那个夜晚,他会偷偷的看她,就像是隔着玻璃橱窗,孩子看到了最喜欢的蛋糕。
他什么都不曾拥有,是笑笑给了他名字,所以,他只想跟着她,只想听她叫他“阿木”,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。
即使是摔倒了,带着鲜血淋漓的伤口,他也依旧要追上她,他真的不想,不想再一个人了。
可阿木是什么呢?
他只是一个意识。
就像是冬天会飘落的雪花,在风中舞蹈,等着阳光出现的时候,便会蒸发,消失。
他期待着,期待着冬天再次来临,雪花再次飘落,阿木能够和笑笑再次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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