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李芳香在看到周述身上烟火缭绕过的灰尘还有左臂上的伤口时,双腿一软,几乎跪在地上,再也遏制不住,尖叫起来。
“你进火场了是不是?!!”
“你不仅害死了我的女儿,你还想害死我丈夫!你怎么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?大家快来看啊!!就是这个人,他杀死了我亲人,还敢当消防员去救别人,你们一定要小心啊……”
接下来的场景,就跟曾经无数次一样。
变得熟悉起来。
李芳香想要扑上去,被陆秉沉死死拦住,挡在周述面前!
“咔嚓。”
“咔嚓。”
是打火机滑轮有规律的在掌心滑动所发出的细微声响。
进入耳膜的时候就像是蝴蝶破茧时挣扎的沉郁声音,淹没在人声中,微不可察。
周述抬起头看向李芳香,脸上没有任何反应,却在某一秒穿过李芳香的背后,看到了一张茫然而震惊的脸!
白净温柔中,奶白色衬衫袖口下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裙摆的边沿,视线落在他的方向。
周述突然顿住,在对方接上他视线之前,撤了回来,然后起身,眉目近乎冷淡的孤独,连声音都平铺直叙。
“别喊了,吓着小孩儿,我走。”
“你们放开我,别拦着我!”李芳香还满脸仇视的盯着周述,如同看向血海深仇的仇人,手脚并用挣脱陆秉沉的桎梏,口中都是不堪的辱骂。
林芝安站在一边,无措看着这幅画面,并未察觉到那一秒周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,眼睛睁大,连琥珀色的瞳孔也不断放大,有些惊骇。
从小在优渥和爱意中长大的孩子,从来没听过这种“触目惊心”的言语。
快要撕开林芝安的认知。
更让她手足无措的是,
她曾经在八年间,无数次设想过救过她的那个人,现在身处何方,又在做些什么,是否刚刚结束完一场救灾任务,摘下头盔正在满身疲惫的休息。
他是个人民英雄。
林芝安始终坚定不移的这么认为,即使再次遇到周述,却知道他已经退伍两年。
她私下好奇猜测过他退伍的原因,但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去询问他。
不曾想。
这样一份好奇心。
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被如此不堪的、残忍的灌输到认知上。
原来他的退伍,是因为这样。
他们都说他肩上背负一条人命。
“伯母,你别说话了……”好多人都往这边看来,一边是自己的亲人,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,还有消防大队的陌生人,刚刚为了救火受伤,顾青青脸色涨红,几乎不敢去看陆秉沉的方向,害怕自己的软弱和狼狈,拉住李芳香的手。
“我们回去再说好吗?”
“你这个扫把星,滚开!”李芳香用力推开她,眼睛牢牢盯着周述,该怎么去形容她身上的力量感。
一个普普通通开了一家餐馆的中年妇女,带着几分市侩和精明,偶尔尖酸刻薄,也一心爱自己的家庭。
身上居然能爆发出如此磅礴的“力量”。
那是她对自己女儿的死亡永远无法释怀的执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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